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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看也罢的楔子

不看也罢的楔子

《百合花田杀人事件》上篇

生曲结人和生曲耶律同出生于七月,恰好是蛇目菊开得热烈的日子。

这天沿街小道旁一簇一簇全是淡淡的金黄,炎阳肆意烘烤午后的柏油路巷,那些没人坐的长椅在这种炽热下发出脆裂的声响,草籽和沥青的气味弥漫不去,清香与腐臭并绽。

落地窗前柔和的光线洒进来,给这苍白的屋子添上几许生气,随着那新生儿第一声嘹亮的啼哭响起,纵然虚弱地说出不话来,妈妈仍是执拗地望过去,脸上带有初为人母的喜悦。

护士小姐把婴儿捧了来,道着恭喜就问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儿。

“这是个顶漂亮的女娃娃哩,可怜我先生去得早,就让这孩子随了我原先的姓氏,叫生曲耶律吧。”妈妈拿过笔在户口本上写下几个字,这么说道。

结人和耶律都是早产儿,当然也都是女孩子,是从小到大互相看着长大的姐妹——结人比耶律出生早会儿,理所当然成了姐姐。

嘿,就像M和W在二十四字母表的排序一样!

生曲结人=M,生曲耶律=W。

(W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,开了灯,并叫醒了身旁睡得正熟的M)

M(睡眼惺忪):怎么回事?

W(手舞足蹈):呀嘞呀嘞,想到一个有趣的东西睡着睡着竟笑出了声,果然忍不住想告诉你——姐姐和我仿佛M和W在二十四字母表的排序一样哎,不只是上下颠倒便形状相近的关系,可是能随时替代对方的存在耶。

M(阴阳怪气):呀、嘞、呀、嘞,打搅姐姐的好梦就为了告诉我这个?捣蛋的小妞净惹姐姐生气,这么晚了该去睡觉咯。

(此时刚过零点不久,M走过来惩罚似地弹了下W的脑门,看样子颇有微辞。)

(W边委屈地揉着额头,嘴里边“哈伊哈伊”地满口答应。)

W:疼疼疼……知道啦会去睡的啦!但是姐姐大人,对于以上描述你不觉得奇怪吗?七月七日正午出生的可真真儿只有我一个哩,那么所谓的‘生曲结人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。

M(故作神秘):呐,作为提前几天的生日礼物我便告诉你吧。耶律和结人,W和M,你和我,可不是亲姐妹喔。生曲结人是被耶律的好妈妈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,因为担心只剩下孤单一人的耶律会感到无聊,同时为了自欺欺人,生曲夫人一意孤行将那时懵懂的我从人间地狱里救赎。

W(耸耸肩):老掉牙的故事啦姐姐说得不害臊吗,不能算作二十岁生日礼物吧。

M(抿嘴微笑):那是当然,这样的话我还得感谢小耶律呢,不过真的该上床睡觉啦,作为姐姐的我现在便赐给小耶律一个美梦吧……

W:得得,不跟你扯了,明天还得起早去庙会呢。

(一阵脚步声传来,是妈妈来了,两人慌忙熄灯,盖上被子,房间重回一片黑暗。)

……

(夜色正浓,大片大片的蛇目菊花海里,月光、重露与小虫子齐头并进;M身着红橙金鱼图案的浴衣,跪倒在满地金黄中,口鼻两个呼吸器官正对一朵大蛇目菊,双眼紧闭,胸口急剧起伏,呼吸困难。)

(W伸出手死死按着M的后脑勺,想加快这一不幸的发生。)

W(惊醒):啊————!!刚才、刚才那是什么?

(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,宛若梦中窒息的人是她一般,转头看向身侧,M的床铺上已空无一人。)

-第一日·Sunday-

(晦暗封闭的审问室内,‘杀人凶手’W眼前被蒙上黑布,背后密密麻麻的管子直连测谎仪,检察官先生坐在她对面,押着雪茄吞云吐雾。)

W(回忆状):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。检察官先生,七月六日祭祀庙会的晚上,家姐喝下我给她的混有安眠药的饮料,然后……

检察官:然后你就背着你那昏迷的姐姐,一路走到目黑的花田里去,用如此拙劣的手法将她杀害?

W:说的不错,先生。

检察官(大笑):说的不错?哈,那未免荒唐透顶,我虽不是明智小五郎,却是全心全意地追求真相,血肉模糊地拆开闹剧!目黑庙会晚上的监控录像我翻了又翻,从中找出那日与你有过接触的人加以盘问,可他们都说至始至终只看见你一个人前去庙会,并没有见到你姐姐。你该怎么解释?

W(脸色苍白,额头淌着冷汗):可、这…家姐确实陪我一同前去,这点我们的母亲可以作证,她总是与我们形影不离。

检察官(摆手):好吧,就算你说的是真的,那你的杀人动机呢?平白无故地去杀害纯良无辜的姐姐?总不太可能。

W:那么实话实说,七月六日早上,在你看来相处有爱的一对姐妹为了争夺家产而大打出手。因为母亲最近常常和我们提到分家的事情——她分得未免有些太不公平,再者……(羞涩)唉,生理期大概心情烦躁吧。

检察官(不置可否):据调查我们发现你和M并非亲生姐妹,而且彼此之间感情融洽,加上你们那穷酸的家境,很你明显是在说谎。

(对方听完全身哆嗦了一下。)

检察官(看着W的反应很满意):我们询问过你的母亲,‘M和W那天晚上确实是一起出去的’,她这么说道。但是,W的尸体于七月七日凌晨发现之后——虽然被蚊虫咬的面目全非——好歹送回了本家,因为怕腐坏的缘故,当天殡仪馆的人当即来收尸,可原本好好躺在灵堂里的尸体却突然不见。关于这点,令慈拒不回答,我想里面是有什么隐情……

W(激动):是我干的!!都是我干的!!我把M的尸体藏在了客厅的储物仓下面!

(心电图起伏巨大)

(调查小队按W所说,去储物仓寻找,可最终搜寻无果,却在那卧室里找到一张十几年前的体检报告)

检察官:我很头疼啊,耶律小姐,你还是对我们有所隐瞒。

W:我没有说谎,你说你们搜寻未果,难不成家姐的尸体凭空消失在储物仓里了吗!

检察官(吸了一口烟):我指的并非如此,小姐,好好看看这张出生体检表……啊不算了,小姐的眼睛不便,让我来告诉您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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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纪元double红色年-7.7

『理想乡』症候群患者

编号:XI77

生曲结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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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:呵,可这又能证明什么?

检察官:证明的事可就多哩,冒昧一问,小姐,我想您并不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一位‘理想乡’症群候患者吧?

W:错了先生,我最近刚刚得知。

检察官:那么,是谁告诉你的?亦或是,你从何得知?

W:正是家姐,大概在去年,我想您应该知道,那年名罗古刹两区发生了多起恐怖袭击,我们一家在逃往舍帝的路上,不幸被卷入了军方与一派自称‘理想乡’的宗教狂热分子的纠纷中,我们成了这群教徒手中的人质之一。人质嘛,生死有命富贵在天,姐姐就被抓去当作与军方谈判的筹码……

检察官(打断):总局的档案库里记着,当时与军方对峙的恐怖分子不过是‘理想乡’用来垫后的一群乌合之众,数月后他们就销声匿迹了,但军方并没有发现你口中所谓的人质。

W:这我就不知道了,后来好在家姐活着回来了,我和妈妈都以为她必死无疑,说起来真不可思议。依稀记得,妈妈对她活着这件事除了惊愕,还有、惋惜?惋惜她为什么不去死一样……再后来,那群家伙自己逃跑了。姐姐告诉我说,她呀,实在太想活下去了,想得发疯,因为疯了,被他们当作同类啦——于是我们带她去了医院,呀,确诊了,有够荒唐。

妈妈她该是一早就知道了吧,只有我,像个傻子一样被耍的团团转。

检察官:等等、等等,简直听得我晕头转向,现在貌似是你把我当傻子耍的团团转小姐,你的故事叙述得糟糕透顶。

W:啊您太不含蓄了,简洁点说,就是家姐很小的时候便身患此症,连带妈妈瞒着我罢了。

检察官:那真荒唐呀,感觉生曲结人才是你母亲的亲生女儿。

W:是的,母亲总是那般偏心。(暗自垂泪)你看,结人从出生注定是个疯子,但我从没觉得她不正常,二十多年来想必已经痊愈了吧。

检察官(摇摇头):哼,‘理想乡’这种病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清的,你说她已经痊愈,恐怕直到生曲结人死之前还一直活在自己的臆想里面。耶律小姐,冒昧一问你是否也是诸多疯子之一?

W:没有的事,您要认为有那便有吧。

检察官(小声自言自语):唔,真是罕见的案例呢,很少有病患病发后能认识到‘哦,原来我病发了’云云,那么正因如此大多数患者一生都不太可能知道自己患了这种病。一年前的‘名罗古刹杀人事件’据说是由一群理想乡患者失控造成的,看样子我应该先从‘病状实况’这方面下手——

W:先生,您在嘟囔些什么?

检察官:哦没什么,耶律小姐,今天的审问到此结束罢,抱歉暂且还无法定你的罪。

(检察官拍手示意审问结束,狱警上前将W带了回去。)

-第二日·Monday-

(A医生如期到访,检察官帮忙着擦拭她头发上的不断往下淌的水滴)

A医生:呼呼~雨下得可真大,这天气伞也顶不了什么用。

检察官:啊,小A医生,坏天气下唐突地请你过来真是抱歉。

A医生(微笑):没关系没关系,想必又是有什么棘手的案子了吧?自名古屋事件以来这里的犯罪率飙升呐,先生忙得紧。

检察官:本来就不存在的案子本身比我预料的糟糕多了,然我万分比不上小A那般忙。怎么样,最近抢着采访你的记者多吧。

A医生:别提——不过要真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事倒是我的荣幸,说说,哪让你头疼了?

检察官:你过谦了,众所周知,我们的A女士可是脑科学界有名的专家,最近该正着手研究‘教皇恐惧症’‘分享型精神障碍’类如此心理疾病,那么,你听说过‘理想乡’症候群吗?

A医生:嗯……自步入脑科学界以来,我一直对‘理想乡’抱有很大的兴趣呢,略有深究。

检察官:好极了!能否跟我说说这类病状的特殊之处呢?

A医生:乐意至极——在所谓特殊之处上,无非与寻常心理病无异,病患在发病前夕通常会有一些心理上的微妙变化,说它微妙当然没有夸大其词,这正体现在如今的“流行色纪年法”上。像今年是灰色系的银灰年,病患们萌发的多是重度抑郁,去年的绛紫年,幽闭恐惧症则是主要症状;谢天谢地,距离下一个黑色年是第五纪元的事了,毕竟黑色总是让人想到不好的东西……

(停顿了下继续说道):而且患者通常是社会中的弱势群体,一出生就携伴理想乡的种子,后天所得的案例少之又少。天生地,他们的前额叶并不活跃,一半以上的人右侧颞叶过度激化,可以说他们的自我意识可能过分强烈——至于网上滥传的人格崩坏、精神分裂啊,很抱歉就是一纸空谈,没有一个理想乡患者会染上这等精神病。

我有幸见过一名男性患者,十七八岁的模样,正处于敏感的青春期,他因为不能接受支配自己的是一只“坑坑洼洼得仿佛簸箕”的大脑,主动接受了脑移植,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植物人。

检察官:没任何专业术语修饰,我想我听懂了大部分。也就是说,并不存在所谓的‘意识模糊’,只是他们那浆糊脑袋里想的事实在异于常人是吗?!

A医生:正解,而且臆想高峰期必然发生于浅度睡眠转深度交接点的做梦时期。

检察官(失望):岂不是与梦游症一样强差人意了?

A医生:哈,倒不如说是现实版的爱丽丝漫游奇境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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